对叶国安来说,小提琴不只是他在扣留营时的寄托和陪伴,也是他开拓眼界的一把钥匙,因为会拉小提琴,所以常会有邀请去表演,不同场合遇见不同的人,都是一种收获。
报道/摄影:黄翠娴(部分照片为档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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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森州举行日侵时期蒙难同胞周年纪念公祭仪式的尾声,都会看见一名戴着短檐鸭舌帽的老伯,默默的走到纪念碑前方,从容的把小提琴放在肩上,缓缓的拉起琴弓,让琴弦发出悠扬的乐声,祭奠在日侵时期不幸罹难的逝者。
每年公祭 纪念碑前奏曲
那位老伯名叫叶国安(76岁),是一名来自文丁的热心小提琴演奏家。
他来自文丁小镇,与妻子住在一间小木屋里,他喜欢提着他的小提琴,为慈善活动筹款演奏,也为一些活动表演助兴,五十余岁时,还曾在国中任职过校内的小提琴学会导师。
在火车站公市即兴演奏
除了在舞台上、纪念碑前和活动上拉小提琴,有时候兴起,他也会在火车站或芙蓉公市随便演奏几曲,民众投来炙热又佩服的眼光,就是那场演奏里,最美好的收获。
对很多人来说,要在几十年前学会拉小提琴,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在那个资源匮乏且生活艰难的时代,小提琴不只是贵,而且也不易学,那似乎只是富人才能拥有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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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时期只学会看乐谱
而来自清寒家庭的叶国安,尽管喜欢音乐,但在求学时期只是学会了看乐谱,最初接触的乐器只有笛子和口琴,再后来也只是学会了手风琴。
至于让他迷恋至今的小提琴,始于人生中的一次不幸,当时他被带入政治扣留营,一待就是9年,而这段岁月留给他最美好的,便是在扣留营里“拜师”学会了拉小提琴。
唱了几首华语歌 无故被捉入营
叶国安受访时指出,他第一次接触小提琴,是在霹雳华都牙也的扣留营里,当时和他同病相怜的“营友”带了一把小提琴入营,成为了解闷的玩意,而他也就在这时和小提琴系上了不解之缘。
“我是在1973年,26岁时,因为略懂钢琴又喜欢音乐,在淡边和朋友们唱了几首华语歌曲,就不知何故的被捉入了扣留营,因为是在紧急法令下展开的逮捕,所以基本上,即便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犯罪,却还是被扣留了。”
警没告知被捉原因
他忆述,当时先在淡边的扣留营逗留60天,然后转送芙蓉扣留营60天,当时,他的父亲还被要求前去向他告别,因为他即将被安排到霹雳甘文丁扣留营。
“父亲当时质问逮捕我的警方,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做了什么事,但没有人可以回答。没有刀枪也没有罪名,但偏偏就是不愿释放我,父亲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嘱我无论如何要照顾好自己。”
说起这段听起来让人心酸的往事,叶国安扬起嘴角露出了两颗门牙,面带笑容的侃侃而谈,仿佛那一切只是青葱岁月的一点趣事。
扣留营有人自杀罢食
“后来我去了甘文丁扣留营大概10天,就转送到华都牙也扣留营。我记得甘文丁扣留营还有人自杀,华都亚也扣留营的扣留者为了表达不满,发动罢食行动,我当时也参与其中,只喝水不进食,坚持了很多天。”
曾是营内自学班“校长”
他说,政治扣留营的情况有别于监狱,毕竟被扣留者并非作奸犯科的罪犯,有不少是大学毕业生或者专业人士,而入营的前面两年,也就是进入单人隔间之前,大家在扣留营里是可以进行各类活动的,比如他就和其他扣留者自组英语、国语、爪夷文等的授课班,而他甚至曾是这些自学班的“校长”。
“我在中学毕业后,曾任职补习老师,教英文、国文和数学等,因为考取的是英国剑桥资格的英文,所以当时在文丁开班还招了不少学生。”
读遍扣留营书籍 拜托营友教小提琴
叶国安指出,扣留营里还有图书馆,里头有很多书籍,涵盖了宗教、历史、语文还有不少百科全书,他几乎都看完了。
“当然,我最大的惊喜,是发现和我一样被扣留的营友居然会拉小提琴,我因此一直拜托他教我,起初他不愿意,认为我已经是一名青年了,加上小提琴不容易学,他总认为就算教了我,我也未必学得来。”
他笑言,当时他告诉对方,现在是在扣留营里学小提琴不是在外面,他不只是可以很专注的学,还可以一直练习到会为止。
1天练10次 1周后学会拉首曲
“他看我那么想学,就开始教我,别人在外可能一周学一次,我倒是可以在营里一天练10次,所以一个星期后,我就学会拉第一首曲子。”
他提到,自己就这样学了一年,结果被调去了扣留营的另一座扣留处,幸运的是,那里又有一名营友会拉小提琴。
在扣留营待了9年
“那边还有人会自制三弦琴,虽然小提琴是四条弦的,但是还是可以拿来练习。我在扣留营里待了9年,直到前首相敦马哈迪宣誓就职首相后,释放内安法令下扣留的21名扣留者,我才离开了扣留营。”
营友送小提琴鼓励 成日后谋生工具
叶国安说,离开扣留营的时候,同座的营友还把小提琴送他作为鼓励,而那是他人生中拥有的第一把小提琴。
获释首3年仍无真正自由
“获释后的最初3年,因为自由受到控制,我被迫在文丁一带工作,初返社会时,还做过养猪场。3年后,我才正式获得自由,可以到其他地方工作。”
娶妻生子须努力赚钱
他坦言,浪费了多年青春,他必须为自己的生活重新打算,加上后来娶妻生子,成为4名孩子的父亲,他更是得加把劲赚钱养家糊口。
“我那时候居住在八打灵再也,为工作忙碌。小提琴只能是偶尔把玩的兴趣,但家里每次有人生日我都会演奏几曲,所以也算是一年最少会有6次的练习。”
为生活拼搏的日子里,他去过朋友的摩托车店工作,也做过人寿保险、银行的信托基金、矿泉水业等。
“后来孩子们都要上中学了,八打灵再也的交通变得繁忙,而且不时会有罪案的问题,我们过得有点辛苦,便决定回文丁老家生活,从那时开始,我的小提琴常派上用场。”
曾任国中小提琴学会导师
叶国安回忆到,当时大约是五十多岁,孩子进入文丁国中,而他是家协成员,一次学校举行活动,让家协也安排节目,他便以小提琴演奏,结果校长马上就邀请他到校教导小提琴,还设立了小提琴学会,只是后来孩子们毕业了,他也不再继续任职该校的导师。
“可是文丁国中的校长后来被调职到汝来的一所国中掌校,那时候他有邀请我去那里教小提琴,我也去了一阵子。”
营友设联谊会 邀演奏祭奠
询及为何会在每年的公祭都到建立在申达央华人义山的森州日侵时期蒙难同胞纪念碑前做小提琴演奏,叶国安说,因为离开扣留营后,以前的一些营友联络上了,还成立了一个老友联谊会,当时有其中一名成员活跃于森华堂,便邀请他每年去给罹难同胞演奏祭奠。
这个每年必有的演奏环节对叶国安来说,一点都不麻烦,而他也不收费。
小提琴成开拓眼界钥匙
对他来说,小提琴不只是他在扣留营时的寄托和陪伴,也是他开拓眼界的一把钥匙,因为会拉小提琴,所以常会有邀请去表演,不同场合遇见不同的人,都是一种收获。
“我甚至去过联合国难民署那里演奏,其实能从这些邀请中获得多少回酬不是最重要的,我享受的是那个演奏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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