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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

6小时前
从小到大,这句话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与家人、朋友的对话里频率极高。尤其是父母。每每做了什么让父母不满意的事,或者不听劝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最后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时,父母就会说:“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就是不听。”小时候,对这句话也没有特别的感触。总觉得大人嘛说的总是对的。慢慢长大之后,再次听到父母说这句话时,脸上就会浮现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心想:“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句话听起来没毛病,但心里确实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进入了职场,自然而然自己也常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从来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啊。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人际关系出现危机 直到前几天,临睡读到一位台湾专栏作家金惟纯的著作《活学》,其中有篇文章〈早就跟你说过了〉引起了我的共鸣。我读了之后醍如醐灌顶,十分认同作者的见解。作者认为,当事人说出这句话的背后心思不外乎:抢功劳,比高下,要证明自己是对的,甚至趁机发泄积怨等等。最触动我的是,作者认为说这句话的当事人并没有把对方的感受放在心里。对,没错,就是这样!作者直接说中了我的感觉。原来是对方说出这句话时没有顾及我当下的感受。这就是我心里觉得不舒服的原因。 我突然明白了这句话带给别人的杀伤力。经过反思,在日常生活里,我也会常常说出这句话。当我对别人说出这句话时,不只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我比你厉害,你当初就应该听我的才对,也有些责备对方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这句话不但会伤害对方的感受,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也让对方觉得我是个高高在上,骄傲自大的人。其实有时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万一遇上怀有玻璃心的亲戚、朋友、下属、客户,听了这句话,轻则不再和我多做交流,重则让我的人际关系出现危机,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 知道了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后,要怎样改变呢?除了要自我觉察并时刻提醒自己,不让这句话脱口而出,我们还可以改口说:“不要紧,我们一起学习。”或者说:“没事,下一次可以做得更好。”不然也可以哈哈两声说:“我们从头再来吧……”等等。我相信不管是谁听了这番话, 心里多会感谢你的理解和包容。 事情搞砸了,没有得到预想的结果,当事人的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难过,我们何必再多说那句话呢?对方肯定也从中吸取了经验,知道要如何改进。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倒不如以更乐观,更开放的心态去接受结果。 亲爱的读者朋友,如果你也常常对别人说“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句话,不妨在2025这新的一年里,一起学习删除“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句话。让我们在新的一年里做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吧!
1天前
(新山22日讯)柔佛州投资、商贸、消费人事务及人力资源委员会主席李廷汉认为,企业与政府达成有效沟通的方式,应是由相关行业组成有效的“压力集团”,向政府提供以第三方数据为背景的建议,就会获得相关政府单位的重视。 他说,各方立场或许会不同,但他鼓励企业组成商会,并形成有效的压力集团,以一个团体的形式与政府对话,效果会更加。 他表示,若是能在建议中详细列出每个步骤,对政府官员来说会更省工,政府官员也能一目了然有关企业真正的需要,受理的机率就会更高。 李廷汉受邀担任由新山中华总商会青商团举办的“青年领航者1.0——传承与创新,激发青年领袖的未来力”分享会特别嘉宾,他在会上回答主持人的提问时,授招企业如何与政府达成有效沟通。 他也说,只要企业与政府长期保持高度信任,通过数个成功案例合作后,就能更容易与政府有效沟通。 此外,谈到生活中的不顺遂,他分享道,在担任州行政议员的3年间,总有一些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不获配合或难以说服对方的人为因素,还有影响工程或投资项目进展的天气因素,这些不如意都会影响精神和思维模式。 不过,他经常会换个似是阿Q精神的想法来看待这些不如意之事,把自己的人生时间线拉长来看,其中这些困难只是占了人生的一小部分,困难就会变得没什么大不了,进而领悟到人生没有过不去的砍。 李廷汉也提到,柔佛州未来希望追求的是高通膨、高强度和高收入工作的环境与否,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仰赖于青年想要的是什么。 他说,槟州政府清楚知道他们想要打造的是注重家庭观念的州属,而柔州的邻国新加坡在发展方面也已经达到一个高度,柔州想要追求后者这样的程度不无可能。 “或是柔州青年会希望,在追求发展的同时,可以有理想的生活步伐,能够照顾家庭和有休闲时间。” 他对于这些可能性没有特定答案,惟希望日后能有类似的交流平台,让青年来讨论他们真正想要的生活模式。 柔佛州卫生及环境委员会主席林添顺希望柔州各年龄层的子民都能针对州政府的建设来谏言,让州政府知道需要补足的空间,尤其新生代能从第三视角提供建议,可帮助州政府做得更好。 他也希望柔州不仅是从外观上看起来进步,而是柔佛子民能实际体现对和谐、州属发展和生活素质的追求,这些都有赖青年领袖去做到,让柔州在这些方面保持水准,甚至是更上一层楼。 柔佛州务大臣华人事务官蔡建文鼓励企业,踊跃申请人民银行柔州商业计划,因为该计划仍有不少余额,而且是0%利息的贷款。 柔佛州青年、体育、企业发展及合作社委员会主席莫哈末海利于去年11月28日的州议会部门总答复时提到,截至去年9月30日尚有6096万令吉余额,等待州内中小型及微型企业申请。 这项由柔佛州务大臣启动的计划,从2023年3月22日推行至今,拨款总额是1亿令吉。 新山中华总商会副会长曾华彦在会上致欢迎词时说,尽管当前国际形势复杂多变,尤其面对全球关税政策及贸易格局百年来前所未有的波动,企业界所承受的压力日益加剧,但该会坚信,越是在变局中,越要汇聚青年的力量。 “用思维激荡、用行动突破,共同迎向挑战,把握机遇。” 他说,青年的优势就是在不确定中寻找方向,在限制中创造可能,在传统行业尚未转型之际率先创新,实现跨越式发展。 “我们相信青年企业家有能力‘弯道超车’,善用电商平台快速切入市场,以AI工具优化流程提升效率,甚至在ESG(环境、社会和治理)及绿色转型的浪潮中抢占先机。” 分享会出席者尚包括新山中华总商会财政卢传杰、青商团团长陈贞贞,新加坡驻新山总领事黄冠凯。
1天前
我常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一种病,叫做厌蠢症。厌蠢症当然不是什么严谨的医学诊断。但在某些猝不及防的时刻,诱发它的症状是如此明显,让人不可能假装忽略。 像是,当有人东拉西扯讲了30分钟却没有任何重点。当我看到阴谋论、伪科学和政治迷信满场飞舞。当有人发表逻辑不通的零散论调。当我和你谈是非对错,你诉诸情绪却还宣称自己中立理性。当有人曲解了某个知识,还自以为是且态度绝对地发表评论。 那些时刻让我头皮发麻,耐心全失。 我一再地检视自己的厌蠢症,这是否代表我的傲慢?或是因为恐弱,而无意识地抬高了对聪明的评价?我并不认为自己比较聪明,我也并不讨厌看似无知或低层次认知的人(大部分时候我对他们无感)。但我无法忍受,有些人可以思考却选择不动脑、可以学习却一直耍赖,明明可以明辨是非却不愿意动动手指查证。也许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人和我一样拥有同等分量的投票权?这算是某种精英主义吗? 只好试着分析自己的情绪。是厌恶感还是无力感?或者,是对“世界怎么会这样”的失望? 在厌蠢的背后,藏着的也许是一种脆弱感。当我认真看待公共讨论、社会议题、日常人际,我开始期待身边的人也能拥有同样的思辨力、逻辑感和知识素养,我希望他们也投注精力、时间和真诚在这些重要的事情上。 但这个世界从来不是按照我的期望和想像来运作的。这样的脆弱,源自一种对世界的过度期待。 可是我太疲惫了。太盼望那些讨论和事件的推进可以更有效率一点。我隐隐约约中想要控制事态的走向。这或许是一种知识和效率导向型的傲慢——我潜意识里相信,理性、逻辑、常识,是某种“理所应该”的标准;看到别人跟不上,我不仅是失望,还产生了情绪落差和价值判断。 我尝试用社会学理解,不是每个人都受过良好教育,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意识到自己的潜能,不是每个人可以在依靠本能活着之余,还能觉察复杂的社会变化和自身盲点。有些人的美好,不在于对社会的理性批判,而是他们作为温和善良的人而活着,成为这个世界的大多数。 这样的解读,让我的厌蠢症有了出口,我期许自己变得比较愿意包容、等待、倾听、陪伴、引导——哪怕只有一次两次,即使只有短短一分钟。人性有缺陷也有韧性,有时候迟来的觉醒、曲折的对话、笨拙的理解,都是成长的可能。 真正的聪明理性,包含了对他人无知、弱点和情绪化的预判与接纳——是这样吗? 再仔细想想,这其实已经不只是逻辑和知识差异的问题,更像是一种情感的负重,以及伦理的介入。如同我们带着预设说:因为我看见得更多、理解得更多,因而我必须要忍耐得更多、同理得更多、沟通得更多? 咦,这是不是也属于一种柔性的傲慢呢?我们以为自己是在“包容他人”,其实是在高姿态且不对等地,把自己以外的他人分类为“需要被额外理解和体谅的存在”。而这种“理性高地”一旦成为厌蠢症患者自我省思后的做人守则,我们仿佛就要背负一种善尽沟通义务的责任感,于是不自觉地消耗自己,陷入情绪劳动的黑洞。 不必勉强自己总是包容 后来我想,不如就承认自己的局限吧。一直温柔同理的包容心,一直努力说理的力气,也总有耗尽的时候。情绪劳动也是一种消耗,不是所有人、所有情境都值得我们包容到底。为了保留这珍贵的能量份额,用在值得的人身上,那我也必须照顾自己的心。否则日子久了,不只是心累,还会侵蚀我们的自我认同。 为什么不敢大声地宣告厌蠢?若没有大力度地贬低和攻击对方,那么单纯的“厌”应当不算傲慢或歧视吧,多半是对于无效沟通或被迫情绪劳动的不耐烦——我们也必须接纳和肯定自己真实的情绪。并且,坦然接受对方确实是某种“不可对话的类型”。别内耗,不必强行压抑自己,该回怼就回怼,该转头离开就转头离开。 可以看懂他人的毛病和困境,但不必永远扮演同理者和沟通者的角色。因为真正的尊重,也包含相信对方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们不必勉强自己总是当那个理性又包容的人,他人的愚蠢和恶意总会为他们自己招致业力,只不过我们偶尔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个随伴业。所以我释怀了。厌蠢症,该厌就厌,那是保护自己的界限。
2天前
1星期前
很多时候,我会不知不觉让这句“你每次都是这样”挂在嘴边,它变成了我的口头禅。 当孩子不小心做错事情,我知道后就会杀出:“你每次都是这样,做事这样鲁莽,这么不小心,怪不得会做错。”孩子小时候不敢也不懂得顶撞我,不过他长大后,就开始为自己辩驳。 有一次我的儿子只是在离开房间时忘记把灯关掉,我发现后就大声叱骂:“你每次都是这样,离开房间也没有关灯。” “我哪有每次这样,这是我第一次忘记关灯,你就这样责备我。我之前都有关灯,你又没有肯定我。你这么说等于抹杀我之前做对的地方。你自己才是每次都这样讲我!” 我听后愣住了,这句话让我当头棒喝,于是冷静下来自我检讨一番。 对啊!如果对方只是第一次犯上这个错误,我便说:“你每次都是这样。”这对他来说是太不公平了!我只看见他这一次所犯下的错误,便说他每次都这样做,我这不就是以偏概全。 《圣经》有句话说只看见别人眼中有刺,却看不见自己眼中的梁木。我只对儿子的缺点横加指责,却没有发现自己才是每次都用“你每次都是这样”来批判别人的人。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我赶快向他道歉。 记得有一次,我先生找不到他的钱包,那时他急着要出门,因此他便焦虑地在房间寻找,他把梳妆台下的抽屉翻遍了也找不到。我也紧张地帮他寻找。我找到很不耐烦,就说:“你每次都这样,东西乱乱放,现在要去哪里找。” 他听了大动肝火:“我哪有每次这样,我现在已经很烦了,你还要这样讲我。”眼看他怒发冲冠,一场战争就要开始,幸好这个时候我在床底找到了他的钱包,我一边把钱包交给他一边向他道歉,才扑灭了他的怒火。我捏了一把冷汗,这句话的杀伤力这么大,我竟然整天挂在口上,幸亏上天帮我一个忙让我找到钱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损人又不利己的口头禅 有一天我告诉我先生,我朋友请了一个印尼女佣。她把女佣的手机收起来,等她需要联络家人时才让她用。我先生表示我的朋友应该每天晚上都让她用手机,我说:“人家要怎样管女佣是她的自由,我何苦去干涉,搞不好人家还会怪我多管闲事。” “你每次都这样,我说什么你都要反对。”他提高声调。 “我不是要反对你,我只是要表达我的想法。”我嗅到火药味,一说完就赶快离开饭厅到房间冷静下来。现在我终于体会到当别人用这一句“你每次都这样”来评判我时,我会感到愤愤不平,现在我终于感同身受,当我对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说他常常这样做,这未免太武断了。事实上他很可能之前根本没有做过,我这样批判他,他肯定不高兴。就像我根本没想反对我先生一样,他的话让我听了很不是滋味。 说话是一种艺术,俗语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语言的杀伤力深入骨髓。我说这句话时会伤害别人,别人对我说这句话时会伤害我,像这样损人又不利己的口头禅,在新的一年,我下定决心删除,免得祸从口出。
2星期前
前几天,我也跟风在Instagram发了一个帖子,问大家:“新的一年里,你最想删除的一句话是什么?”我的网友们分享了自己听过的负面评价,其中一条留言特别抓住了我的眼球——“哪里可能,你哪里可能做得到的。”我看到这条留言时,心里一震,这不是我常对我男朋友说的话吗? 他总说我爱“泼冷水”,总是以消极的语气说话。我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他觉得我太理性,忽略了他需要的温暖与鼓励。对我来说,这些话出于实际考虑,是为了提醒他。可是,我慢慢明白,他并不总关心结果,更多时候他需要的是精神支持和信心。 有一次,他告诉我想尝试一个新项目,但内心有很多顾虑。我下意识地说:“你不觉得这很有风险吗?万一失败怎么办?”他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你总是这么说,感觉我做什么都不行。”我突然意识到,这些提醒在他耳中变成了否定,他感到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成功。 这一刻,我明白了,我的消极言辞没有起到提醒作用,反而让他失去信心。我一直认为理性和现实的提醒能帮助他,但他更需要的是情感支持,而不是质疑。很多时候,我们容易忽视情感的力量,但正是温暖的话语,才是最需要的支持。 通过这次反思,我决定改变自己。新的一年,我最想删除的一句话,不仅是别人对我说的,也是我不经意间说给男朋友听的那些消极话语。我曾认为这些话是提醒,但现在明白,它们像一道墙,隔开了我们之间的理解与支持。 每个人面对挑战时,都会有不安与恐惧,而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的不是质疑,而是亲近的人的鼓励与支持。我知道,我需要学会更体贴和理解他,让他感受到我真心的支持,而不是单纯的理性分析。 新的一年,我决定改变我的态度。过去,我总习惯用冷静的语气分析问题,甚至不自觉地提出消极观点。现在,我明白他需要的不是这些分析,而是在困境时,坚定地给他信心,感受到我无条件的支持。 不再急于给出解决方案 我开始调整与他的沟通方式,不再急于给出解决方案,而是更多地聆听他的想法,给他空间表达感受。当他说出困惑时,我会更关注他的情绪,而不是直接给出理性的建议。我会告诉他:“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即使有困难,也会有办法解决。”这些简单的句子,是他最需要的力量。 通过这次反思,我意识到,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被温暖的语言包围,而不仅仅是冷静分析。在新的一年里,鼓励和支持能让我们更有动力去迎接挑战,而消极的言语常常让我们感到失落,甚至怀疑自己。 新的一年,我希望能多说些温暖的话,给自己和周围的人更多支持。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里,我们都需要来自他人的鼓励和正能量,这种支持比任何建议都更为重要。我也希望自己能在每个重要时刻,成为那个给别人力量的人,而不是单纯的提醒者。 “哪里可能,你哪里可能做得到的。”这句话,我不想再听,也不想再说。新的一年,我选择删除它,取而代之的是:“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有时候,支持和信心,能够改变一切。
2星期前
3星期前
中午12时,接了小宝回家,趁他小玩一会儿,我去厨房拿出3个便当盒,依个人喜好逐一把饭菜盛入盒里。小宝的蓝盖便当盒里有放煎蛋、鸡肉和萝卜;大宝的木制便当盒有水煮蛋、芥蓝菜和鸡肉块;先生的白色盒里有水煮蛋、日式咖哩马铃薯鸡和芥蓝花,另外还有增添色彩的蒸紫番薯。 便当盒和餐具准备后,恰好是出门的时间,我呼唤小宝穿鞋,他回应了我,继续在书橱前玩拼木。我拿了钥匙,开了门,他还在原地。 我忍不住说:“快点穿鞋了!要去接姐姐放学了。” 他这才缓缓走来,穿好鞋后,突然又脱鞋,拿起鞋架上的袜子穿。我看着他的袜子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心里的焦虑早已破表。 “快点!快点!快迟到了,姐姐在等我们了。”我催促。 等他穿好鞋,我拉着他,快步走向电梯。出门迟了,果然停车场满了,只好临时停在草地旁边的空位,再过马路去接大宝。 穿越重重人群,成功接到大宝了,越过车龙,总算回到车上,安顿好他们吃午餐,就开车去送午餐给先生。 越焦急,越要放慢脚步 回到家,孩子们玩了片刻,还没要洗澡的意思。好几次我温柔提醒,他们依然继续玩乐。眼看午睡时间逼近,我再也无法忍受了:“都几点了?还不冲凉?快点起来!” 孩子们这才匆忙往浴室方向走去。好不容易,等孩子们午睡后,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情。 从睡房出来,我给自己泡了一杯热拿铁,当咖啡的香气蔓延客厅,整个人醒过来了。我喝了一口咖啡,试图寻找烦躁的源头。 从接孩子们回家,到午睡前,我仿佛化身牧羊人,不停地口头上催促赶羊回栏。我忘了,孩子们从形如小社会的学校回来,大半天承受了群体相处和校规的压力,回到家自然想玩乐放松。当孩子们玩乐的时间,超越内心的时间表,我的理性早已断线,放任自己无数次的唠叨。 原本以为“快点快点”,可以让孩子们加速地完成任务,没想到孩子们非但不理解我催促背后的原因,同时这个唠叨也仿佛追随我,造成双重压力。 反思了自己的过失后,我理解到自己的“快点”只是一面反映焦虑的镜子。当我催促小宝穿鞋,我担心大宝迟迟等不到我而害怕;事实上如果我真的迟了一些,大宝在校园的候车亭,还是安全的。当我催赶孩子们洗澡,我担心他们的午睡时间延迟,而耽误做功课时间;事实上我可以省下口水,走到他们面前,拉着他们的手去浴室。 想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睡前,我和孩子们聊天,原来孩子们太专心玩乐,等到我下令“快点快点”的语气加重时,又担心我生气,所以并没有明白我唠叨的原因。我好好地和他们说出,若玩乐不看时间,下一件事无法如期进行,比如功课延迟完成,也无法准时入睡,影响隔天精神。 新的一年,我最想删除的一句话是“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并不会真的让孩子们快一点,相反地,让人听了反感且想逃避。越焦急,越要放慢脚步,放慢呼吸,让一呼一吸,提醒自己,活着比一切都重要。不急不急,人生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3星期前
我很没有自信。从小到大,身上最缺的,就是自信。 2月最后一个周一早上,刚回到名古屋不久的我因为气温骤降还躲在棉被里磨蹭、滑手机。这时,收到中学同学发来的信息,说她的妈妈正在吃早餐、边看报纸,说着报上有个专栏作家是个住在日本的马六甲人。同学随口一问∶“姓周吗?”同学妈妈∶“你认识?”同学看了一下报纸,发现是我,用手机拍了张照,发来给我。 当下第一个感受是,好尴尬。我不常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转发自己写的文章,修改了一年多才刊出来的学术论文我也没好意思发布,总觉得写得不够好,没什么分享的价值。 每次写作经验都不太一样。有时候,脑里有很多点子,只要一坐下来,就可以一气呵成。这样写出来的文章,通常自己都很满意,只不过稿件交出去之后,也还是不太愿意再次面对。有时候,截稿日期将至,却一直没什么特别想写的。这种时候最折腾,可以写好久,即使换地方写,也未必写得出来。交稿时很心虚,可往往这类文章的点阅量,却比预期来得高,我也有点搞不懂。 缺乏自信背后的原因,我好像大致了解,但多年来努力改善,想要提升自己,却没有太大进展。缺乏自信的人生路上,好多时候都是挫败感满满。凡是需要表现自己、争取利益的活儿,都要比别人花上更多的力气去完成,因为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够好,哪有说服别人的可能? 日本的环境,不太需要个人主义。也就是说,在一个组织机构里,你不需要特别有表现,也不需要时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所以我那一丁点儿的自信,在这里,还是挺够用的,缺乏自信并没有让我内耗得那么严重。 学了10年还说不好的日语 可在日本,最缺乏自信的是,那学了10年还说不好的日语。语言这件事很奇妙,说得好不好,很多时候得看和你说话或听你说话的人。有时候,我可以说得很好,因为谈话的人很有趣,也表现出对你的谈话内容感兴趣。这种时候,我可以说得很好,因为我想把我知道的、想说的,都说给他听。有沟通的欲望,就能越说越有自信。但如果对方表现得兴趣缺缺,我也就懒得说,说不好。 休息不足、脑袋容易宕机的时候当然也说不好。这时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想说日语,但脑袋词库出现的是中文、英文、甚至是马来文,就是没有日文的踪影;以此类推,想说英文的时候,日文会冒出来;还有每次回国,突然需要讲马来语的时候,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是日语。 说日文没自信,让我在日本生活,有很多想做的事,迟迟没有踏出第一步,像是去牙科诊所、上舞蹈教室等。还有一些更琐碎的事,像是打电话到宜家客服,让他们来修刚买不到两年、还在保固期就沉到不行的沙发,打电话取消信用卡等,都在待办事物清单上,迟迟没执行。 最近看到社群媒体有人发文写说,“人的一辈子,想做的事有一万个理由不去做;不想做的事倒是很能委屈自己干一大半辈子”,有感而发,于是当机立断,签下了住家附近的健身房配套,为目标清单上永远都没有删去的“做运动”,埋下了伏笔。 配套就是在网络上签的,在第一次正式踏进健身房之前,我可是做了好多的心理建设,才发现健身就是一门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学问,把想要改善的身体部位的日文说法重新复习了一遍,还有恶补了一下各种健身器材装备的使用方法,接下来就要鼓起勇气,开展我的健身人生了。 经过人生大大小小的磨练,自信心多少还是有所提升的,至少慢慢的知道了自己擅长、舒服的领域。累的时候,就待在自己舒适圈里缓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1月前
每当阅读一些启发人性的励志故事,我总会感叹那些作者的语言力量。他们的文字是如何做到如此触动人心,让人泪流满面?他们又是如何在混乱的场景中,用一句话就可安抚众人,让大家平心静气?语言的影响力是多么的重要啊! 反观自己,平日的语言却常常事与愿违。有时想安慰别人,却弄巧成拙;想平息矛盾,却反而火上浇油。自我反省检讨过后,我告诫自己要改掉不当的语言习惯,尤其是那些常挂在嘴边、无意间伤人的口头禅。在这新的一年里,有一句话成了我最想删除的,它就是——“没有吗?” “看见我公司的信件吗?怎么找也找不到!” “没有吗?前两天我还看到在书桌上呀!” “就是没有才问你!有的话还需要问你吗?真是的!” 老公不耐烦地回应,翻了我一个白眼。我心中隐隐升起怒气,但又想,他情绪这么低落,八成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于是我选择暂时不计较,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晚餐。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女儿身上—— “妈妈!看见我那件卡其色的西装裤吗?之前还挂在衣柜里呢!” “没有吗?洗净晒干后我就放回衣柜里了呀!” “没有没有!就是找不到才问你呀!” 她不耐烦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但看她赶着上班,我也没多说什么,赌气想着:找不到就随便穿别的裤子吧,这不关我的事。 这句“没有吗?”听上去并无恶意,但总能引发大家的不快。后来,我拉着老公、女儿探讨这个问题。 老公坦言:“当我找不到东西时,本来就已经烦躁了,你的‘没有吗’听起来像是在怀疑我,心里更不舒服。” 女儿接着说:“这句话让我觉得自己被质疑,好像你不相信我找过一样。虽然我也有情绪不好时,但这句话真的让我火气更大。” 我明白,越是亲密的家人,说话往往都是直来直往,几乎不曾顾虑对方的情绪。听了他们的心声,我才意识到,虽然“没有吗”只是无心之语,却不知不觉成了引发情绪冲突的导火索。 及时咽下坏的话 后来某天,丈夫又在找东西—— “看见我那浅蓝色的浴巾吗?星期天已经放进洗衣机洗了。” 正当“没有吗”即将脱口而出,我及时打住,想了想说:“晒干后可能被儿子误拿到他房间了吧。夜了,我明天帮你找找。”同时递了一条新的浴巾给他。他点点头,表情缓和了许多,没再翻白眼。 生活上的事让我明白,语言虽小,却有巨大的影响力。好的话语能如春风化雨,坏的话语却如刀割人心。要让生活越来越好,我必须学会提醒自己,在不恰当的话语脱口而出前,及时咽下,用更温和、更恰当的表达去沟通。 虽说改变口头禅并非一朝一夕,但只要用心去改,习惯终会被重塑。静思语言:“口说好话如口吐莲花,口说坏话如口吐毒蛇。”既然连小学生都能朗朗上口地学习这道理,作为成人的我,更应该努力实践,让语言成为修炼自我的工具,而不是破坏任何关系的武器。所以在这新的一年,我决定从小事做起——彻底删除简单的一句口头禅“没有吗?”让我的家庭更和谐。
1月前
1月前
年轻时在教学中遇到学生听写、默写、测验或评审的表现欠佳,我总会对学生咆哮“这么差,连羞耻两个字都不会写”,结果引来学生白眼或怒目相视。当时的我还生气学生,觉得他们不尊敬师长,我把我自己的理念硬生生地套在他们的身上,恨铁不成钢,要他们考获优异的成绩。我从来没有虚心探讨,找出他们在课业上表现差劲的原因,也许是他们天资较差,吸收能力弱,即使加倍努力,也不见有优异的成绩。有些学生表现差劲,或许是家境问题,造成他们无法专心学习。有些学生不能自动自发,需要人家督促,加上父母工作忙碌,无暇监督或不懂得如何监督孩子的学业。他们考得差劲并不可耻,教育工作者应该另谋对策,尽量帮助学生们,尽力而为就好了,不必给大家额外的压力。如今想起往事,我觉得太对不起学生。 外人又何必责骂人家 每当我跟兄弟姐妹的意见不一致,我总是坚持己见,不肯接纳他们的意见,认为他们的想法低俗,不符合我的要求,即使不当面责骂,也会在背后骂他们:“连羞耻两个字也不会写。”大家互不理睬一阵子,虽然过后冰释前嫌,伤害却已造成,连他们也觉得我是一个怪咖,不好惹,有些事也不让我知道,好多事情,我都是后知后觉。所以从今年起,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句话删除。凡事将心比心,多考虑他人的立场,兄弟姐妹互相谅解,毕竟“家和万事兴”。 许多年来,一听到邻居夫妇吵架,声浪高飙,我就骂道:“真丢脸,连羞耻两个字都不会写。”过了几天,我又看到他们和好如初,手牵手有说有笑出门去,我觉得他们有点神经质。如今看来,我这外人又何必责骂人家。现在,这句“口头禅”我该永远把它删除,别拿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人家吵架也许是沟通的方法,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否则误会越积越多,后果不堪设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吵架,可能是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可能是为了情感问题,人家会处理他们的家事。我要学习克制自己才好,何必没有口德,责骂人家。 在公车上,我偶然会遇到一些倒霉的事,如老伯已站在公车的门边,想要尽快下车,不过却来不及,尿或屎从裤管滴出来,老伯一脸错愕,我就在心里骂道:“这老头真丢人现眼,连羞耻两个字都不会写,竟然在公车上排尿、排泄。”回想起来,老伯可能是前列腺、膀胱或肠道出现状况,以致不能忍尿、忍屎,来不及上厕所;也许是他的家境不好,没有能力购买纸尿裤,这都是无可奈何的,我不该带着有色的眼光看待弱者。只是他们不幸的遭遇添加了公车上清洁员工的工作,但愿社区里的善心人士乐捐纸尿裤给有需要的人士。 2025年的脚步抵达了,我最想删除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口头禅——“连羞耻两个字都不会写”,因为这句话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从今后,我凡事要包容。
1月前
最近,我了解了一个新颖的词汇——“知识诅咒”。它的意思是,当你学会了某个新知识后,很难再想像自己不知道它时的状态。这种心理往往让人无法站在初学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从而对别人的困惑感到不耐烦。 前段时间,我收藏了一位博主“小新疆”的视频。他们分享了很多实用技能,比如登机指南、宿舍收纳和教程,堪称我的“网络室友”。其中教大家如何坐高铁、飞机的视频单篇点赞常达几万到十几万。有人不解:怎么还有人不会坐高铁?但视频爆火正说明,很多你习以为常的事情,对别人未必如此。 让我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吉隆坡旅行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为了避免迷路,我提前查阅了大量公共交通攻略,研究了地图上不同颜色的轻快铁线路。毕竟,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出行大多依赖私家车,很少接触地铁或者轻轨。当我真正走进轻快铁站时,才发现面对陌生的东西,我仍然感到手足无措。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对于“初学者”来说并不容易。 然而,“知识诅咒”的影响不仅仅存在于交通攻略上。生活中,我们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知识的优越感。有一次,我妹妹发信息问我如何制作PPT、如何转换文件格式。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感到焦躁,甚至下意识地觉得,明明这些技能在学校的电脑课上都教过,怎么可能不会?但冷静下来后,我才意识到,她只是没实际接触过。 世界并不需要更多的鄙视链 生活中的知识是分领域的,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自然掌握的内容也不同。也许我在办公软件方面比她熟悉,但她在其他领域可能同样是我的老师。就像当年我不熟悉吉隆坡轻快铁的规则一样,每个人都有求助别人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知识诅咒”并不仅仅影响对他人的态度,还会阻碍我们与人沟通。因为无法换位思考,我们的语气可能会变得傲慢,甚至无意中伤害了别人的自尊。一个简单的疑问,换来的却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的冷嘲热讽,这不仅不会帮助别人进步,反而会让人更害怕提问。 其实,知识从来不是用来标榜优越感的工具,而是促进彼此理解与合作的桥梁。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与其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如多一些包容和耐心。 想想看,当我们自己变成求助者时,是否也希望被友善对待?世界并不需要更多的知识鄙视链,而是需要更多的理解与尊重。毕竟,懂得是一种能力,而教会别人懂得,才是真正的智慧。
2月前
“反话正说”,指的是将负面的遣字用词,转化为正面的表述方式。这是我在兼职幼教老师的时候,刻意练习的说话方式;亦是父母应该具备的技能,避免自己不经意的言语误伤单纯的孩子。至今,离职两年的我仍经常以此借镜,提醒自己好好说话,尤其面对最亲近的人。 两年前的最后一个季度,每个上班日的早上,我都会在兼职的幼儿园小桌子看见堆满的积木、小火车,玩具和故事书。我总猛喝一口水浇灭自己心中的火,低声下气地和三、四岁的幼儿说:“来,我们一起收拾玩具!”面对一群应该称呼他们为“学生”的幼儿,我必须和其他幼教老师一样,时时刻刻挂着笑容,并且注意自己的言辞,辅以夸张的动作。那时的我觉得自己更像他们的大玩偶。每当100公分不到的幼儿踩着小碎步告诉我他搞砸了事情,我生气之余还得摁压情绪,自我提醒不可以吓坏天真的他们,以免发生不愉快的事件。我开始收起情绪的尾巴,在院长的引导下想办法用正面的词语教育学生。 数个月的幼教兼职体验,我收获了从未习得的说话方式,深深体会一位老师对学生的影响,哪怕自己的学生只是小不点。那时院长还规定老师天天写心得报告,上载至应用程式,反思教学方式。兼职期间,我固然为心得报告而抱怨,但是离职之后,我恍然意识到“好好说话”的重要。正面表达自己的需求,是个需要耗尽一生修炼的课题。我也时常观察自己与身边人的表述方式,探讨“如何说话”。 我曾在网上看过一则资讯:人的大脑在听见否定句式,如“不要+(动词)”时总会忽略“不要”这个词。我不确定这个说法是否经过科学认证,但这却是我经常感知的现象。儿时,若家人让我帮忙轻便的家务,我总有本事把事情做坏。以“帮忙拿东西”这件事为例,不知为何,手上拿着相关物品的我总会莫名手滑。自此,但凡家人吩咐我拿东西,都会附上四个字:“不要弄跌!”乓!孩童时期的我往往只会听到“弄跌”这个词,手上的物品便如一尾滑溜溜的鱼儿,顺势滑了下来,接着便又是被训的戏码。 这段画面在我的童年岁月里反复循环。至今,每当人家找我帮忙,我总会自嘲自己是个容易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因为当时的教训仍无法让我忘怀。写这段回忆的时候,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应该写得轻一点,避免言辞不当再次伤害当中的人物。年中,妈妈读了我的散文,觉得我的叙述为她塑造了不太好的形象。哪怕我屡次澄清,这是依据自己的童年感受所复刻的画面,她还是为此难过了几天。此时,幼儿园兼职习得的技巧派上用场,我开始自我怀疑与审视,究竟自己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是否做到“反话正说”呢? 观察期间,我发现许多长辈很喜欢说反话,尤其在不能说“爱”的传统华人家庭,但凡言行举措稍微不符合期待,他们总会以负面的言语宣泄自己的情绪,简称“反话”。举例而言,一岁左右的我,在攀爬外公家的铁门时,手持藤鞭的外公说:“很厉害哦,爬高一点,再爬高一点!再爬高一点!”我便手抓铁花,努力往上攀爬,身后传来一响藤鞭声。向我转述这个画面时,妈妈不禁感慨:小孩子怎么能听懂外公真正的意思,是要我停止攀爬呢?更何况,我还把这句话解读为称赞。 变得胆小畏惧说真话 除却这段被我遗忘的回忆,我依然深信外公是爱我的。我隐约记得外公看我的眼神是多么地慈祥,仿佛一颦一笑,都在告诉我,外公会保护你。外公那个年代没学好的表达方式,也许到他们离开都没想过自己的言辞,会影响下一代的教育观念。“反话”更深层地体现在母亲那一代人身上,形成不良的代际遗传。从小到大,年长我12岁的“老龙表姐”喜欢带我到公园散步。至今回想,老龙表姐只会在散步时和我说悄悄话,而她最常关心的问题是,大人的话是否伤害了我。然而,当时的我极为懵懂,无法准确地感知她的“雷达”,直到十七八岁,敏感的感官渐渐打开,我才理解了她的感受,泪水终于决堤。 相信许多人都能理解,类似“不像话”、“不中用”的词语若从最亲近的人口中说出,会是多么刺耳和心痛。这些刺激性的“反话”把两代人的距离拉开,企图管控孩子的行为,满足自己的期待与想像。我在经历种种愧疚式指责之后,变得越来越胆小,以至于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次,妈妈发现我不小心打翻闹钟却告诉她闹钟自己掉下去时,不得不为我自如的谎言感到疑惑。妈妈追究我撒谎的原因,才发现多年来叮嘱我“不要打破东西”及伴随谴责附带的咒语,是我畏惧说真话的原因。其实,我不怪妈妈,毕竟她习惯了外公的教育方式,若没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观念,的确容易复制外公那一代人的说教方式。他们或许很难发现,旧时代的表述方式,已经不适用于新一代。 于是,兼职幼教老师的我开始拷问,成长于新世代的我们能否终止这种“反话”循环。青春期的我特别介意别人对我说的“反话”,后来的我这才理解自己曾经害怕参与聚会,或在人多的场合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的原因,这都得归咎于童年时期不太愉快的经历。不久前,我在大众书局书展遇见一对父子,儿子告诉爸爸想要买课外读物,爸爸问儿子:“你有读书的咩?还不是买了然后放着。”语出,儿子黯然。作为一个外人,我尝试以他者的视角解读他的语句。我猜,那位爸爸说的话若调整为正面的表达方式,大概就是:“如果要买,就要好好地珍惜书本哦。”站在孩子的角度,我想他希望听见的是父亲对他的支持,而非反讽。 走出书局,我在商场听见一对母女的对话,两人的对话与适才书局的父子形成对比。这名妈妈目测三十几岁,女儿约莫5岁。女儿吃饭不小心打翻自己的碗,妈妈非但没有生气,只是把她带到一旁清理,倒抽的一口气,似抽空自己的情绪,然后用非常温柔而轻盈的语气,鼓励女儿自己吃饭很棒,但是以后要小心不要打翻。妈妈的话语,不曾流露一字半句的指责,女儿却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要妈妈抱。站在不远处观望,我发现妈妈会在女儿似乎踩到自己的雷点时稍作停顿,然后调整说话方式。我渐渐明白,欲避免反话,就必须给双方预留缓冲地带。 侄儿4岁时喜欢把“Is OK”挂在嘴边。那时的我还没到他的幼儿园兼职,后来才发现,原来他的幼儿园院长万般嘱咐,如果孩子犯错,请尽量避免指责,而是要先提供他们安全感,让他们明白问题是什么,再一起解决问题。对于很容易打破或不小心摔坏东西的孩子,我总是以过来人的经历,很容易宽恕他们的错误,而不是一味以“不要”、“不准”、“不可以”剥夺他们尝试练习拿物品的权力。我会从旁协助,直到他们成功为止。 接触幼儿教育和书写后,我深信语言文字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日常生活,无论说话或写字,我都在练习收敛语气,练习“反话正说”,似商场遇见的母女,给彼此留个缓冲地带,以期要把伤害降到最低。
2月前
“我讨厌吹冷气。” “我讨厌坐这家公司的飞机。” “讨厌……等下那个空姐又叫我把包包放在座位底下。” 女人终于受不了,“妈妈,你不要一直讲话,很吵!” “讨厌……讨厌……” 这一幕,发生在我从新加坡转机到吉隆坡的飞机上。说来好笑,因为自己的乌龙买错了机票,我被迫从古晋飞往新加坡,再转机到吉隆坡,用这种方式实现了去西马带护照的笑话。 那一段对话是我身旁的一对母女。母亲坐在我旁边,女儿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从外貌上看,母亲已是白发丛生,女儿也差不多是中年的模样。我静静地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但实则也没有多少话,更多的时候是沉默,而她一开口就能听见女儿的不耐烦。 沉默期间,我和那位母亲对望,我用微笑回应她。即便她戴着口罩,但仍能从布满皱纹的双眼中看出,她也回我以微笑。比起她和女儿的互动,我和她更多只是点头、微笑。 她从背包掏出一面毯子,顺便再一次抱怨空姐让她把背包放在座位底下的事情。女儿再一次说道:“好了,妈妈,这是规定,你不要一直碎碎念了,听到很烦。” 作为旁观者,我自然对女儿的说话方式感到反感。我心想,这只不过是母亲发了简单的牢骚,为什么回答的语气是如此莽撞?当再一次留意那位母亲的白发与皱纹,我不禁心生怜悯和气愤。可是,这终究是别人的家事,即使心有不满,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呢? 于是,我闭上双眼,静待飞机抵达终点。 忽然间,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有些惊着了,扯我衣角的人,正是那位母亲。 她笑着问我:“小弟,你是新加坡人吗?” “不是,我是马来西亚人。”我回答道。 “哦……你是来新加坡玩,现在回家喔!” 我有些尴尬,“不是的,我是去新加坡转机到吉隆坡,我是东马人。” “原来东马去吉隆坡需要转机,没有直飞的航班吗?” 我继续笑着说道:“有呢,我只是买错了飞机票。” “呵呵呵……”她忍俊不禁,“你是东马哪里人呢?” “砂拉越。” “砂拉越……”她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眉头紧皱,看似根本对砂拉越没有概念。 于是,我再补充一句:“古晋。” “古晋!”她恍然大悟,连声调也拉高了不少。“是古晋人,我知道了。我以前去过,你们那里有很多热带森林。” “对啊。”我附和道。“你是去吉隆坡玩吗?” “对,我在吉隆坡有房子,可以住在那里度假。” 她问起我的年龄和工作,得知岁数之后,笑着说自己的孙子还小我两岁,年纪差不多。我们只是巧遇的陌生人,却说了很多家长里短。不知不觉中,机舱响起广播,通知乘客即将着陆吉隆坡,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就此打住,各自沉默着等待飞机着陆的那一刻。 机翼划过白云,大海与天空被一抹绿色分割,广阔的油棕园显现。不一会儿,一座座高楼大厦渐渐地拔地而起。飞机正在盘旋,寻找着陆的时机,片刻,机身开始往下滑翔,引擎声愈发轰动,耳膜膨胀,我感到一丝疼痛。 震动之后,飞机着陆,前进的速度一点点变缓,乘客静待在座位上,直到飞机彻底停下。之后,人们开始窜动、起身,纷纷准备走出舱门。这时候,那位母亲再一次叫唤我。 她说:“小弟,你能够帮我拿行李吗?” 我没有拒绝,起身将行李从头上的柜子里拿出。 她接着说:“还有一个,是我女儿的。” 我心里也想替她拿,只是狭窄的走道已经放不下多一个行李箱。她听过我的解释,似乎还是想要拿下行李箱。这时,她的女儿发话了。她说:“好了妈妈,不要紧张,等其他人先走。” 着急又任性的老太太 只是,她可真是一位着急的老太太。她迫不及待从座位出来,我被迫给她腾出位置,推挤身边的人。此刻,我和她的女儿相视苦笑,各自无奈地摇头。我懂了,她不仅是着急的老太太,也是任性的老太太。最后,她拖着行李,扭捏着身子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与我道别。 她的女儿则是放声提醒:“不要走远!先在外面站着等我!” 走下飞机后,我关掉了手机的飞行模式。打开移动数据的那一刻,手机的消息通知声立马响个不停。我点开一看,是外婆发来的语音消息,好说有四五条,而且平均一条消息有十来秒。播放后,内容与我猜想的大致相同,无非就是问在哪里、到了吗,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只是简单回复一句,秒数不到5秒钟。 我心里想说,怎么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有点烦人。 这一刻,我停下了脚步。我发现自己与外婆的聊天记录,竟然是如此失衡。翻去前面的记录,外婆总会一次发许多语音消息,而我每次只是简单回复一句。后知后觉的滋味总是可怕的,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与外婆说话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 原来外婆也像那位母亲一样,偶尔发着牢骚,我却包容了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母亲。同时,我也扮演着那位女儿的角色,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我不禁觉得惭愧,也有茫然。 我们总习惯将好脾气留给陌生人,而将不耐烦留给亲近的人。自私的我,还想着亲人的包容是应该的,肆意地享受与索取,不曾有过犹豫。其实,我爱着我的家人,从牙牙学语到伶牙俐齿,从蹒跚学步到昂首阔步,我们再熟悉不过。那些无意间流露的坏脾气和敷衍,只不过是我太理所当然。 对了,我也记起了飞机上,有关那对母女的一帧画面。母亲倚靠在女儿的肩膀,亲昵得很。她说:“你看,好大一片的园!这些都是油棕!” 女儿的头也与母亲相靠,她微笑着,用手指向窗外说道:“对呀,很宽阔,也很漂亮。妈妈,等下你想要去吃什么?” 母亲抚摸着她的手臂,轻声地回答:“什么都可以,因为现在什么都好吃。”
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