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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

4小时前
1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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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期前
  韩江百年校庆的那一年,我负责编写《韩江百年·历史影像集》。在收集及整理照片的过程中,可谓困难重重,学校自身留下的照片非常少,很多具有历史价值的照片都无法找到。后来,部分重要的照片只能在委曲求全的情况下,翻印自早年出版的纪念特刊。虽然图像模糊,效果不佳,但这是无奈的选择,也是当时唯一的选择。我相信这是很多学校在整理校史,筹备校史馆期间普遍上会遇到的难题。   在众多珍贵的照片中,就包括1958年林连登翁铜像揭幕典礼的纪念照。林连登不仅是韩江小学的创办人之一,也是韩江中学的创办人。可以说他自韩江中小学的诞生,乃至日后学校发展的过程中均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因此,槟榔屿韩江学校同人为了纪念林连登献地捐资的贡献,以重金聘请泰国御用意籍艺术家为其铸造铜像。1958年10月11日,由联合邦首相东姑阿都拉曼为矗立在行政楼前大草场上的林连登铜像主持揭幕礼,观礼嘉宾包括槟岛各民族领袖、时任马华总会长林苍佑、槟城首席部长拿督王保尼、工商界翘楚、韩江各位董事等,仪式非常隆重。首相在当天的致辞中赞扬了林连登在社会慈善事业、经济、教育各方面的贡献,将他视为我国青年的楷模,并表彰他“忠于邦国美德”。这对于处于独立初期各民族间尚未完全融合、华校超龄生问题、学潮事件等充满争议和纷争的年代而言,毫无疑问,国父此番表态具有特殊重要性),可被解读为他不仅认可华人在各领域对国家的贡献,同时也充分肯定华人忠于马来西亚。这就是此照片的珍贵之处。可惜的是,韩中并没有原照。虽然此照片曾被刊用于《韩江中学50周年校庆纪念特刊》(2000年)。但这些特刊内的照片除了清晰度不够以外,还被裁剪为半圆形,无疑局限了照片的使用性。   在书籍出版的4年后,本地一位收藏家(下文简称“藏家”)在社交媒体上透露近期收到几张老照片,其中就包括林连登铜像揭幕典礼的纪念照,并表示稍后会分享这些照片。我当时迫不及待地私信他,询问有关照片的情况。该照片毫无悬念是韩江中学没有的珍贵照片。然而,我却陷入两难之中。曾经在韩江华人文化馆任职的我,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念头是如何劝说藏家无偿捐赠。但另一方面,我有收藏界的朋友,因而理解藏家对藏品的情感与执念。就在我犹豫之际,藏家主动说明愿意捐赠图档。他的热心与无私是我始料未及的。最终,水到渠成,照片的图档回到了韩江学校。 勿“道德绑架”藏家   这事引发我进一步思考,博物馆在遇到珍贵的文物时,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对待收藏者?鼓励藏家无偿捐赠?还是建议有偿捐赠?传统上,博物馆通常采用对自身最为有利的方案,即劝说藏家无偿捐赠,因为博物馆作为专业单位能更全面地保护、研究和展示文物,并能营造舒适的环境供大众参观。然而,特别是年轻一代的收藏家,在思想及态度上已出现变化。老一代的藏家更多是本着服务社会的想法而愿意无私割爱,这种做法是不计金钱及时间成本。而年轻的一代则认为,每件藏品都是经过一番曲折才能获得的,为何要无偿捐赠?为什么博物馆能“大义凛然”地获得文物,而不需要花任何的金钱和时间?   就像上文提及的照片藏家,他曾多次询问卖家,经历了长达半年的等待,经过失望、筹集资金等种种的曲折后,最终才成功购得照片,其过程中的甜酸苦辣是难以言喻的。此外,再加上藏家对他们的藏品的热爱及收集的嗜好,在此情况下,博物馆要藏家割爱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如果博物馆依旧站在原来的立场对藏家进行道德批判,这只会让藏家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在反感情绪的作用下,藏家只会关起交流之门。这对博物馆而言,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那么,要如何才能达到互惠的局面?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在不要求捐赠藏品的情况下,博物馆可以通过文物借展或共同策展的方式与藏家建立合作关系,至于老照片则可以捐赠电子图档的方式取得展出及出版的使用权。对藏家而言,可以通过与博物馆的合作与公众分享他们的珍藏;对博物馆而言,则可以多元化展览内容,充实博物馆的展示品,以吸引更多的观众。同时,双方都能以此达到教育公众的目标。   至于文物保护方面,博物馆的相关人员可将文物保护的知识及实际操作经验分享给藏家,或与藏家讨论出合适的收藏及保护方法,让民间藏家也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延长文物的寿命。另外,博物馆可通过与藏家的接触,了解藏家手中有哪些珍贵文物,并记录存档。日后,博物馆有需要还可与藏家进一步联系,商讨各种合作的可能性。   这种互惠的做法不仅有助于文物的保护与传承,还能够促进双方的合作和互动,使文物得以更好、更全面、更有效地被利用和传播。   共存共荣应该是博物馆与藏家的共同发展目标。
11月前
1年前
认识锦华,是2008年“动地吟”的因缘。 那时我主持出版社,也是这项诗、曲、舞全国巡回大型演出的总策划。有一天接到陌生来电,说是来自槟城,要登门拜访洽谈主办事宜。会见时,他面含微笑却语带责备地说了几次:“既然安排了北上亚罗士打,你怎么可以过故乡而不入?”于是有了是年由三清慈爱福利会主办,假韩江中学大礼堂筹划的第十场,观众近千。 见识了他的文化热忱与组织能力,2012年我倡议租借渡轮办“海上动地吟”,这是高难度的创举。他了解要求后斩钉截铁地说:“好!”学者杜忠全在〈民俗文化里的锦华身影〉一文中说:“在槟威海峡日夜穿梭而迎风破浪的老渡轮,那一夜在晚风徐徐的诗海上缓行,应当沉淀成很多人抹不去的美好回忆了。这个不容易实现的诗的梦想,就是锦华耳闻之后,两肋插刀地居间协调而促成的文化美事。”用“两肋插刀”以形容义不容辞和个中艰苦,十分贴切。 两次的合作经验,让我对他有了较多的认识。他是道长,是易学堂、三清慈爱福利会、五脚基童玩馆和仨食堂的创办人,后期也担任云手文创基金会董事。堪舆与民俗文化是他的专长,慈善公益是他的志业,尤其是资助清寒子弟。他有众多弟子,都尊称他“师父”。可他从来不谈自己的付出,文化人曾昭智撰文〈斯人已逝〉说他“态度谦和”、“为人低调”,确是公论。 2015年我回返槟岛,他借“中秋雅叙”名义,邀请二十多位文友为我“洗尘”。翌年我成立经典学堂,他更是鼎力相助。我办师生书法联展,他慷慨解囊。2021年吉兰丹中华独中几位教师想参加我导读的经典课程,但校长说办学经费拮据。他二话不说就代付了报名费,还再三叮咛别让校方知道是谁赞助。同年,他召集弟子来上我的“道教史入门”28小时的课。这类善举还有很多。 2023年3月1日夜间,锦华骤逝。 翌晨,弟子佩芳哽咽着通知我:“师傅走了。” 农历年前,我们才相约喝两杯,言笑晏晏。两星期前,我们还在八打灵旧区探望诗人、知食分子林金城,同行的有他夫人、弟子、周金亮、曾昭智与林明志等,然后到吉隆坡“老二潮州餐馆”用膳。 再见面,已是灵堂上他的遗像,灵柩里他的遗容。 他夫人说:锦华赴中马,仿佛是跟老朋友道别的。又说:锦华曾经交待不在家里停灵,避免叨扰邻居。三个女儿则说:爸爸常常提起傅老。 家属没刊登讣告,只三千金以文字通知亲友,有这么一段话: “身为女儿的我们,十分感谢你曾出现在我们父亲的生命里。 虽然父亲已离开了我们,但是我们相信父亲在你我之间都留下了许多任何人都无法带走的东西。我们父亲留在这世界的大爱、文字、知识,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们继续传承下去。我们相信阅读到此的你,一定已浮现出我父亲的脸说出那些话。 不喜亮相不爱留名 若在天的父亲看到这段讣文,一定会受不了笑,因为他的女儿们选择这种不庄严的方式告知各位此消息。但这也是我们郑家姐妹最爱恶搞父亲的方式,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爸,请在最后也让我们任性最后一次。” ——这些话里流露真情,也有了不起的家教。不喜亮相不爱留名的他,仿佛连豁达也成了遗传。 他自2016年3月起,在星洲日报《快乐星期天》撰写民俗文化专栏【昔约今城】,对内容与文字战战兢兢,曾说“写得不好,不知为何星洲刊载了那么多年。”我说:“在下是你的读者,文字没问题。而报馆通常两三年或更短时间就更换专栏作者,你写了六七年,表示内容可取、读者需要。” 我鼓励他出书,从疫情前谈到近日,他终于首肯。两周前的吉隆坡行,遂安排出版社负责人与他洽谈,他同意花时间分类与挑选后交付书稿。 如今,计划成了遗愿。 一个人的一生,帮助过许多人,为社会做过许多有意义的事,那就够了。 命运给了有限的时间,我们无法左右,但可以活出应该的样子。 锦华兄卑以自牧,谦尊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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