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特別喜歡簡媜老師的文字。她說:“人生在世誰無困局,陶淵明不斷地在困局中示範脫逃,更精確地說,是超越。”
每當我覺得疲累的時候,在陶淵明的詩文桃花源尋找著,找一個可以讓自己休憩的心靈世界。剎那間,霧蒙的現實、荒唐的人情,頓時也豁然開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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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遠地自偏”的田居意識中,覺察自己的人生路徑,是否偏移了?或許,我行旅的已不是當年的初衷,我遺失的可能不是我在手上的美好,而是在興衰榮枯,生老病死的震懾中,讓我迷途忘路。
心若是困住了,就去陶潛的世界逡巡一下,那些沒有遇見的美麗風景也清明起來,原來,千瘡百孔的生活其實是一場靜美的修行。我在簡媜的文句邂逅陶淵明,在陶潛的世界安適自在起來。
我喜歡簡媜老師這樣分析李杜說:“杜甫對李白的感情,精純沒有雜質、尊重沒有保留、賞愛沒有嫉妒、呵護沒有瞋怒、關懷沒有要求、憐惜沒有遲疑、思念沒有動搖、仗義沒有計算。”
是呀!我們此生所求的,何嘗不是一份清澈無瑕的情份?人與我之間,總有一個人在默默守護著你。你可能是我的樸實杜甫,你也是我的浪漫李白。
你是不是也曾傻傻說過:“你不要蹙眉,會醜!你不要再苦苦思索了,會老!你不要⋯⋯”句句斟酌、事事關心。然後,真的為伊費心地造夢土而不言。
不言的力量常是無怨的情深,更是慷慨的是共伴,更是我在等你翩然而來的靜默溫柔。
你的心中是否也住著朝夕相處的“李白”嗎?而你又會是誰精純以待的“李白”呢?我們是否也在心中靜靜地思索著?
青春期的我只讀李商隱,因為我沒讀懂他的苦,他的難,只覺他的詩文“絕美”。簡媜老師如是說:“李商隱用文字造了絕美魔域、嶮巇迷宮,讀你的詩有如勒頸之鬱悶、斷骨之刺痛。”
是的,李商隱《錦瑟》讓深陷情感漩渦的我們有超然的力量: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它安頓每一次的離合聚散,給我們想像愛戀的純然底色。
回望李商隱的人生才高骨傲,一生難尋珍惜他的生命伯樂,當他想奮力走下去時,卻總是被無情的命運判成“下下籤”。求功名、盼利祿、追情緣,常是尋覓之後的冷清孤索。
你總是失去,卻又渴望得到,
渴望之後,面臨漫長的心灰意冷,讓我讀著讀著,也為你不得志、無法展顏的際遇悲不可抑。
“心有靈犀一點通”可能不是李式的日常,而是一生的祈願。你總是想報恩,但終究喚來的都是絕情的冷暖自知⋯⋯
闔上閱讀的頁扉,停留在簡媜老師的這句話裡:“作為讀者,遲了千年欠你的那顆眼淚,終於掉下來。”
被理解的眼淚,讓身為讀者的我,默默地流下,用珍貴的淚水向我心儀的作家致敬——陶淵明、李白、杜甫、李商隱、簡媜⋯⋯
或許,在無數夜晚承載書寫的孤寂,是因為作家給予的力量,讓我不斷和鍵盤熒幕共處相隨,或許,我的內心也想得到一次被他人讀懂的溫柔?
謝謝簡媜老師的文字,讓我有機會重新思考,從中擁有書寫的海闊天空。或許,文字的寬容,讓我的擱淺的心被網開一面,在讀與寫之間領受恩澤,可以是忠實的讀者,也可以是一位自由的書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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