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亮 | 灯灭了,谁照亮余夜?



“来者不拒,能帮就帮”——这是美嘉威安老院院长刘西堂二十四年来秉持的信念。但如今,这间芙蓉人熟悉的安老院,可能真的要说再见了。
因为被执法单位取缔,4名非法照护移工被抓,年过花甲的西堂夫妇,还要亲手照顾四十多位年迈长者,让他们不得已做出“退场”的悲痛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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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们还要面对移民法令的对付,虽然他们触犯了法令,这是无法逃脱的责任,也是许多网友批评的明知故犯,但是,他们为什么明知故犯?
要知道,他们不是在经营生意,他们在承担社会的遗落。
“安老院用非法外劳,咎由自取。”一些网民评论尖锐而冷漠。但他们或许并不知道,问题的根源不是他们用了谁,而是——他们已别无选择。
美嘉威安老院被逼“熄灯”,很可能只是骨牌效应的开端,一场照护行业的危机已经悄然来到,如刘西堂说的,最近森州有多间安老院也受到照护执照被冻结影响而关闭。
不只芙蓉,包括八打灵、槟城、马六甲多地安老院,也纷纷传出因缺乏人力、无法合规,而面对结业压力。
一旦这些民间安老院纷纷关门,请问,政府的安老院能承接得了吗?
了解到,大马正在走向老龄化社会,65岁以上人口预计在2040年将超过总人口的14%。
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因此,政府想要规范化,是对的。但不能操之过急。
保守估计,全国至少有数百间,上千间小型安老院是“半慈善性质”,靠捐款、低收费与义工维持营运。
他们请不起所谓“合格专业人员”,政府冻结了移工照护的执照申请,这等同于切断了安老院的“氧气管”。没有人力资源,再高尚的使命也无法执行。
我们知道,这是为了遏止滥用、确保规范,更是保障老年人的权益。但,在缺乏替代方案前,就动手“封喉”,未免太草率。
我们知道,市面上或许还有一些打着安老院的幌子进行诈骗或黑心操作,那政府就好好进行调查就好,不发营业执照给不合格的安老院,但是通过审核的就该给予全力的支持,包括提供申请移工的执照啊!
其实,更令人忧虑的是,一些传闻指出,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大马照护行业可能会全面集团化、私营化,这只是前哨战。
虽然只是传闻,但其实很可能发生,因为照护行业一旦被“垄断”,那个利润是非常巨大的。
台湾推动照护专业化用了十年,日本更是花了几十年,才从家庭照顾过渡到制度照护。
如果大马希望在三五年间“清场重来”,这将会牺牲多少老人的生存权益,抹杀多少人对社会的奉献呢?
这些所谓不规范、不专业、聘请非法移工的安老院,他们填补了多少国家机构无法承担的空白?有想过吗?
他们做的,是最脏最辛苦的事,却从未要求“加薪”或“掌声”。
当制度最终拿法律砸向他们,是否也该问一问:政府自己,尽到多少责任?
照顾病老,不是“做生意”。这是社会最底层的良知。我们不能让照顾孤老的人,最后孤身撑下去。
因为,灯灭了,谁照亮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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