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庆 | 光从藤条的裂缝里照进来




教育的裂缝里,常有光。
一个被鞭打长大的孩子,后来成了一位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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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用理解代替恐惧,用等待取代惩罚。
一、被鞭打的童年记忆
我小时候常常被鞭打。
第一次,是华文小考不及格。老师让所有不及格的同学站在教室前面,训话之后,命我们双手举起,用长长的藤鞭扫过手腕。痛。
我并没有怨恨。老师愤怒的脸孔让我感到对不起她,也让我相信那是“为了我好”。
第二次考试,我及格了,老师指着我说:“你们看,他们两个坐着的,是多么的自豪!”那一瞬间,我真的感到骄傲。
后来,我的地理不及格。华文老师授意地理老师“如法泡制”,不巧,她们的小声交谈被我听见。我心里暗暗准备挨打。果然,当木尺落下时,我心里却笑了——那一尺并不痛。她每打一下,还轻声问:“痛不痛?”我当然说不痛,也不买她的账。事后回想,我并非怨她,而是觉得她的教育显得犹豫,让我那时稚气的心无法生出敬意。
因为顽皮,我也被训导主任鞭过。痛过之后,也就习惯了。被打,不代表我变乖,只是皮更厚了。初中的时候,英文老师以我双指夹铅笔处罚,伴随羞辱的表情和语言,我心生怨恨,无从消解。
最深刻的一次,是母亲。那年我偷了她的钱,被哥哥告发。母亲把我拖到屋外,狠狠地打,还罚我不准回家。夜幕降临,蚊子咬得我直哭。忽然,看见黑暗中有灯光,是母亲提灯走来。她轻轻牵起我的手,说:“来,回家吃饭。”
从那一刻起,我再也没偷过钱,我不想让妈妈伤心。
二、从被打的孩子到当校长的反思
那段被鞭打的童年,成了我教育信念的起点。
如今,当年被打的孩子,成了一所独中的校长。
我常被问:“校长,您怎么看鞭打?”
我想说的有三点。
第一,鞭打不是万能的。
它确实能唤起痛感,让学生“趋吉避凶”,这是行为主义的学习理论。但青春期的孩子,正处在反叛与寻找自我的阶段,痛楚并不能让他们顿悟。就像成年人在受罚后未必悔改一样,孩子挨鞭也不一定改过。我们不该神化鞭打的效果。
第二,有效的不是藤条,而是教育的过程。
很多时候,真正起作用的不是那几鞭,而是鞭打前后的教育言语。老师语重心长的提醒,往往比藤条更能唤醒学生的良知。若学生因被理解而改过,那才是教育的胜利。教师的人格力量与教育的温度,远比藤条更值得敬重。
第三,鞭打是权威的延伸,往往造成羞辱。
鞭打往往夹杂着权威的影子,目的类如傅柯(Michel Foucault)对权威的解读,要“规训”、“驯化”对象,塑造“顺民”。它难免伤害孩子的自尊,摧毁他们的自我形象。教育若让学生学会惧怕,而不是学会尊重与思考,则是反教育。一个进步的社会,不需要“怕藤条”的公民,而需要“有自尊与自觉”的人。
三、光与时间
我仍记得妈妈提的那盏灯。
她拖我出去时,手上拿着的是藤鞭;
在黑暗中走来,温柔带我回家的时候,手上提着的,是灯。
那盏灯,照亮的不只是回家的路,也照亮了教育的方向——
不是惩罚的黑暗,而是理解的光。
教育的裂缝里,依然有光。
那光,不是藤条抽出的,
而是人心里一点点的理解与温柔。
教育学生,需要时间的酝酿;
请给我们教育者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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