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吉隆坡一個屬於人流不錯的區域,兩排店鋪的租賃率幾乎是九十百分比,樓上也都有租戶。我在一個往樓上住所的入口走廊發現了一個人,倒在地上。他的身體方向,像是前往住所門口,倒下的姿勢是面部朝下,其中一隻腳的拖鞋脫落了。
我站在該處觀察了他近十分鐘,那時候的友人在隔壁店鋪維修車鑰匙。十分鐘之久,倒地男完全沒有動靜,沒有抓癢、沒有翻身、沒有鼻鼾聲。我問了隔壁開門營業的商家,倒在地上的這個人需不需要幫助,商家一臉抗拒地說他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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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站在了原本的位置靜靜觀察。社會的險惡新聞讓我帶著危機意識,警惕著自己不走太近。一直到有一個路過的青年壯漢,跟我一樣停下了腳步。我跟他溝通後,他非常勇敢地前去,拍了拍倒地男的肩膀,嘗試叫醒對方,倒地男沒有反應。我對青年壯漢說:“我不確定倒地男是否需要幫助,但我想報警。”
我想撥打緊急電話這個念頭在我腦袋持續出現過,只是我不篤定。在青年壯漢支持我的立場以後,我不假思索地撥打了999緊急救援熱線,壯漢也離開了。
我跟緊急救援單位仔細陳述了一番,他們交代我,不能離開現場。
於是,我告訴友人,先前往原先要前往的目的地。我獨自留在與倒地男500公尺距離處,默默關注著他,默默等待著救護車。
結果這一等,就是近30分鐘。等待期間,我也回撥給999,追問救護車的預測抵達時間,也再三追問,我現在站在泱泱大馬路中間,有點尷尬,可否先離開,可他們卻說,沒法給我一個預測抵達時間,但我不能離開倒地男。我沒有怪罪救護車為什麼需要這麼久,因為我知道倒地男的狀況沒有流血,可能還不屬於緊急?!
讓我心涼的是,在這等待的30分鐘,我在500公尺距離觀察到至少15人經過,大家都放慢腳步,回眸一看,可沒有一個人是有意識的停下來思考倒地男是否需要援助。
在救護車帶著警鈴抵達的時候,店裡的人都跑出來,圍在了倒地男附近觀看。這是我從發現倒地男到救護車抵達將近40分鐘之久,最多人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看著他的時刻。八卦的人類真犯賤!為何路過的時候不會有多一絲關注?救護車到了才圍觀,是真心幫助還是蹭蹭熱度?
我想起了2011年小悅悅事件,路過的18名行人沒有及時施救,小悅悅重傷不治。我想起了2015年胡漸彪在演說家舞臺上演講過一篇《仗義》(至今Youtube 能找到)裡面表述了一堆社會炎涼事故,最後他反問的一句是 “如果當時你也在現場,你願意站出來嗎?”
醫護人員後來對我說,倒地男心率血壓正常,只是睡著,倒地男也不願意去醫院。這時候附近的鄰居就開始大聲說話地說:“這人每天喝酒!很常這樣!”
我相信我做的是對的事情!可對的事情是有代價的,我耗費了近一個小時在一件本可與我無關的事情上。我站在大馬路等救護車,有點熱、蚊子有點多,最後身上還多了一些蚊子包。我推掉了一場會議,我耽擱了自己的公務。到後來救護車撲個空,我還需要不帶尷尬地與圍觀的商家們對視。
這件事的重點已經不是在倒地男其實是一個酒鬼然後在路邊睡覺。這個事情的重點是,萬一他中風呢?萬一他心肌梗塞?萬一他真的需要幫助?萬一今天倒在路上的是我?我的親友家人呢?
內耗的1個小時,我看到了人性的炎涼。如果說江湖老話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我想我的立場依舊是:“寧可多做,好過錯過。” 若一切重來,我也會做同樣的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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