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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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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6:36pm 07/09/2024

陳駒騰|令日本大馬悲慟欲絕的蕭文虎

甫在上月,森華堂率領一眾華團代表在二戰華人蒙難紀念碑公祭完畢後,我曾致電給老友,也就是每年皆陪同日本拜祭團到來擔任翻譯的楊佐智,問起兩名在戰亂時命運最悽慘的朋友蕭文虎與鄭來是否到來?

楊佐智答稱,鄭來今年缺席,他在公祭結束後,曾率日本公祭團代表赴林茂,原來鄭來因年老已行走不便,在林茂的兒子家看顧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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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遠方的日本人對晚年的鄭來還懷有關懷的心,反之,我在問起在芙蓉管理紀念碑的團體森華堂與華濟公會的一些職員,問起鄭來近況,他們皆猛搖頭表示不知,令我喟然而嘆。

楊氏給我捎來另一個令我心痛的消息,蕭文虎已在多年前離開人間!

蕭文虎多年前為懷念雙親與弟妹在日治時期被日軍殺害,且本身也被刺5刀不死,他多年來為森華堂無法出版森州二戰時期蒙難華人史料一書,以及在庇朥和知知港籌劃興建殉難華人紀念碑事,幾乎每星期皆往返芙隆間。他那股滿腔熱血,令我為之感動與欽佩,因而決定在文字上協助他。他在感動之餘,一直視我為兄弟,直到蒙難史料出版,庇朥與知知港紀念碑完成後,我當時尚在報社工作,而他仍然每週必有一天到芙蓉與我相聚。

日本民間反戰組織“銘刻於心會”領導人之一的高島伸欣,每年8月率團到森州拜祭此紀念碑時,必在當地會見在二戰時期,在日軍刺刀下的倖存者,聆聽他們細訴日軍手段的殘忍及濫殺無辜,令他們家破人亡。高島最被蕭文虎幼時的悲慘遭遇所動,那時在日本的“銘刻於心會”已初步進行一個計劃,邀請在二戰時期,亞太曾受日軍侵略國家,受殘殺的無辜倖存者,選出代表赴日本發表證言,讓日本年輕一代明瞭上代日軍所犯的嚴重罪行,殺害了成千上萬的無辜人民,許多家庭家破人亡。

蕭文虎在二戰日治時期,與家人避難在庇朥的港尾村(巴力丁宜),日軍與1942年3月16日在該村展開大屠殺時,他與父母和弟妹皆被刺殺。當時年僅7歲的蕭文虎,在雙親與弟妹皆中刀身亡後,他身中5刀大難不死。

劫後餘生,1988年他接受我的訪問,初次揭露他能活著,是母親救了他,他仍記得母親楊省雖已被日軍刺刀戮入,但看到對方又將刺刀朝向兒子文虎時,她奮不顧身撲向兒子,以身軀抱緊兒子,擋住刺刀,才讓他活下來。如今每當他回憶起此事,他悽然對我說:“自己能活到今天,是母親再次給我生命,我畢生難忘我的母親。”

在高島伸欣的推薦下,蕭文虎是森州日治時期在日軍刺刀下的倖存者中,第一位受邀到日本公開發表證言的人物。

由“銘刻於心會”事務局長上杉聰發出給蕭文虎的邀請函,於1988年5月抵達。函中邀請他於8月赴日本公開發表證言,赴日前,我和蕭文虎在吉隆坡吃午餐,記得我當時曾向他作出警告,日本的極端右翼份子勢力猖獗,應該注意自己的安全。“銘刻於心會”是一個反戰組織,右翼份子視他們為敵,高島伸欣曾告訴我,他也曾受這些人所發出的生命威脅。

蕭文虎在夫人陪同下,抵達日本後,成功在日本廣島發表證言,並且還當場脫下上衣,露出日軍在刺殺他時烙印在他身上不能被泯滅的疤痕,他還談到母親如何挽救其小生命時,以己身擋住日軍刺刀,然後才倒下死去。

蕭文虎返國後,將他在日本發表證言時所拍的照片送給我,還特別提到當他在發言時所提到的慈母護兒,犧牲自己的偉大一幕,令全場一陣騷動,哀嘆聲不絕於耳。許多日本大媽聽後掩著面,稀里嘩啦發出哭聲奔出門外,再也難忍繼續聽下去。

如今蕭文虎走了,我竟在數十年後才由老友楊佐智處獲悉此事。在此之前,我尚以為他舉家移民他國。現在知其死訊,不覺為這位充滿悲劇性的老友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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